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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 7 月 17 日 星期三 编辑 刘小雷 编辑 张海龙
副刊* 晨曲
三重门里的牧场
则岔村夏 场在石林之后。 由于水流湍急，人们借助栈道或者骑马， 只能通过石林的第一道石门。 一道数百 米长、七八米宽的天然石峡，举头只见一线天 光，说是英雄格萨尔一剑劈开的。 由于没有人 工设施，第二道、第三道石门依然只是当地牧 民的牛马通道，很少有外人愿意涉足。 要去 场， 需穿过三道石门才可 抵达。 几年前为了拍摄一部电视专题片， 我陪 省里摄制组有幸深入到 秘的牧场。 所谓 摄制组，只是搞文字的老岳带了一个摄像师， 另有老岳的中学生女儿小岳， 暑假里跟老爸 来看草原。 专题片的主人公是则岔村牧民桑 吉，也是我们此次牧场之行的向导。 通常情况下桑吉是个沉静的藏族汉子， 可在景区的篝火晚会上， 我看见他大幅度甩 着袍袖跳舞，一首原生态的藏语 敬酒歌》，更 《 是让城里来的姑娘们发疯尖叫。 他的汉语不 怎么好，多是一些语法不通的短语，如 饭吃 “ 下”， 马骑下”，或 车坐下”。 “ “ 则岔石林被开发为碌曲的旅游景点后， 桑吉办了一家藏家乐，人气很旺。 拍过桑吉的 藏家乐，需要去他家的夏 场采些镜头。 于 是我们挤在一辆越野车里， 绕了一个上百公 里的大圈儿。 的牧场和其它草原也许没有两样， 但若不是身临其境， 就不会察觉它的特别之 处，也无法知道在 会发生些什么故事。 经过水天一色、白天鹅游弋的尕海湖，又 经过一片并无湖泊，却名为波海的草原谷地。 “ 老岳的女儿小岳禁不住好奇： 高原上， 咋有 这么多 海’的地名呀？ ”老岳随口答道： 本来 ‘ “
□李城 就是喜马拉雅古海嘛。 青藏高原升起的时候， 不愿离开的海子就留了下来。 ” 许多旱獭在车轮下四散奔逃。 慌乱中钻 错洞穴的又赶紧退出来， 冒险从车轮下横穿 而过，钻入另一个洞穴。 桑吉拍了拍司机的肩 膀，减慢了车速。 胖乎乎的家伙就在洞口 直立起身子， 两只前掌合十作揖， 啾啾啾叫 着，很是讨人喜爱。 终于绕到了石林之后。 一座高耸的山峰 与石林拉开了距离，如同缩小了的富 。 桑 吉说 东日山，山下便是他们的夏 场。 在藏语里， 东日是海螺状的山。 时值盛 夏， 色山峰仿佛依旧覆盖着积雪，风化的 碎石一直漫及山腰。 或许，它有点像传说中位 于世界中央的须弥山。 则岔村牧民的帐篷星 罗棋布，围绕在山下辽阔的草地上。 四处都是 水洼和小溪，在阳光下闪烁明灭，不断汇集， 成为蜿蜒的河流。 想必 是则岔河的源头。 在帐篷前的矮桌边， 桑吉的漂亮女人为 大家铺上羊毛垫子，倒上奶茶，将几个盛满酥 油、青稞炒面和干奶 木盒放在桌上。 然后 她手搭在帐篷撑杆的毛绳上， 望着大家笑而 不语。 由于牧场的劳累，她缠着袍袖的腰肢不 由得塌下去， 松散的衬衫使她的胸脯更显丰 腴。 她的两个女儿也不会汉语。 姐姐十二三 的样子， 妹妹至多六岁， 两人扯着妈妈的袍 襟，不停地偷看穿戴时尚的小岳。 小岳便过去 和她们说话。 姐妹俩羞涩地低了头，问什么也 不回答。 小岳便掏出零食塞在她俩手里，并取 下头上的两个小发卡别在姐妹俩头上， 拢住 由飞 头发。 趁女儿不在跟前， 老岳低 桑吉开玩 笑： 这么漂亮的妻子留在牧场， 你就放心 “ 啊？ ”桑吉亮出他雪白的牙齿，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 他用嘴指着石林的方向大声说： 漂亮 “ 的， 一群一群！ ”说笑之间， 妹俩不知 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她们的母亲仍然笑而 不语，只是偶尔张望一下东日山的方向。 山根草地上有许多白色斑点， 原以为那 是羊群，但很长时间一动不动。 原来是山顶滚 落下来的石头，被雨水冲洗得那么洁白了。 白云低低浮动着，投下墨绿色的影子，如 同温柔的手掌抚过花草、河流、牛羊和帐篷。 子也会突然罩住我们，随即又飘然远去。 比较厚重的云朵则垂下雨丝的灰白色帘幕， 斜斜推移着， 仿佛空中悬着一把看不见的洒 壶，一路随意地喷洒而来。 草尖上一时挂满了 珍珠般的露水，雨雾中映现着阳光的七彩。 赶在我们离开之前， 小姐妹突然回 来了。 她俩脸蛋红红的，汗水贴住了额前的头 发。 美丽，纯净，自然，无异于自天而降的小小 天使。 她俩各自捏着一只手，大胆走到小岳面 前。 当她俩伸开手掌的时候，小岳兴奋得惊叫 起来，将姐妹俩揽在怀中。 她俩带来的礼物， 竟是一些小小的海贝化石！ 呈螺纹状或 者带褶皱的扇形小石子， 已被她们的手摩挲 得油黑发亮。 她俩是去了东日山， 从岩缝里捡来了那珍 贵的礼物。 大家无不感动。 虽然语言不通，但那 些小石头表达的情意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小岳得到了多数，我们每人也分得一颗。 我将 小的贝 在耳边， 恍若听到了古 老大海的涛 人类和地球上所有生命都能听得懂 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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